Fever Igniter

借过。

【娜俊】开往春天的地铁

·不出名短道速滑运动员x雕塑系学生

·照例感谢@joyminchun 

·OOC

·请勿上升真人




开往春天的地铁



0.
“雪融化了是什么?”

“是春天吧。”*

1.
A城的冬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灰白色的天空,厚重的云层挡住了没什么温度的阳光,连一点念想也不给人留;街道两旁是没有半点绿色的树,光秃秃的枝干漫无目的地指着天;空气是冰冷干燥的,顺着路人的呼吸进入身体,渗透进肺泡,然后又吐出来,变成一团团白雾遮挡住了脸,让人仿佛连前方的路都找不到了。

网络上有人吐槽这是最不懂浪漫的北方城市,把人冷得骂娘却没有连片雪花都看不见,把本可以变得旖旎的冬夜变得毫无趣味,让人只想哭丧着脸。

呵,我举双手双脚赞同。罗渽民抓着手机评论。

真是毫无希望的季节。

罗渽民把手机揣进了兜里,拿着体检表,敞开着衣服走出了训练中心,然后被冷得一哆嗦,赶紧拉上了拉链快步往地铁站走。

他刚刚从队医那里拿到自己膝关节的检查报告,半月板损伤和慢性损伤造成的髌骨软骨软化症。其实都是短道速滑运动员的常见病,没什么特别的。

就和这个冬天一样。

一年中四季游走,但是罗渽民的运动生涯一直都在冬季。以优秀的成绩进入国家队以后,罗渽民以为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刚到国家队的那天晚上罗渽民激动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只好坐起来看着窗外发呆,在漆黑一片的玻璃上罗渽民仿佛看到了自己登上最高领奖台的场面,连身后舍友的鼾声都变得像是赛场上观众的欢呼声了。

结果第二天现实就把罗渽民打醒了。

以前罗渽民的教练夸他是被上帝亲吻过脸的人,是为了短道速滑而生的。进了国家队里罗渽民才发现自己不算什么,国家队里有的是被上帝亲烂了脸的人。

罗渽民在队里当了几年的吊车尾,状态最差的时候只能给女队当陪练。常年的训练又给他的膝盖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一身伤病的无名运动员,偶尔上新闻还是“国家队xxx、xx等运动员努力训练备战奥运”的“等”里面的人。

太惨了。

罗渽民内心感叹自己的命运不济,一晃神发现地铁到站好久了,罗渽民赶忙在地铁门即将关闭的警告声中跳上了地铁。

工作日的下午,大部分人都在城市各处的写字楼里面对着电脑焦头烂额,地铁里没什么人,即便这样罗渽民也幸运地成为了那个没有座位的人。

一背背到底。罗渽民继续感叹自己的倒霉,斜靠在地铁上的杆子上玩起了手机。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罗渽民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到本来抱着画夹坐在斜后方座椅上发呆的男孩此时站在他的身后,见他转过头来就笑得露出了虎牙。

“你好,打扰一下。”虎牙男孩笑得可爱。

“你能做我的模特吗,不穿衣服的那种。”

地铁停下了。

这小伙子长得挺好看,怎么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罗渽民转身就下了车。

2.
黄仁俊是A大的雕塑系学生。

前两天他去找导师看近期的写生作品,结果被导师说是在原地踏步,虽然画得逼真但是没什么灵魂,然后塞给他张雕塑展门票让他去找找灵感。

去看看别人的作品,再回去开始雕刻你自己的作品。导师叼着不知道从哪个小国家带回来的烟斗说。

黄仁俊抱着画夹坐上地铁,看着窗外发呆。一片漆黑后地铁驶入地上轨道,惨白的光一下子照入车厢,刺得黄仁俊眯起了眼,挪开了视线。

这时他发现了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自己,一头柔软黑发下露出一截修长脖颈,薄薄的皮肤下可以看到脊椎的节节突起顺延而下隐入衣下;虽然靠着栏杆,但是脊背依旧挺直;衣袖被稍微挽了一点起来,露出了骨节明晰的手腕和半截覆盖着均匀肌肉的小臂;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包裹在黑色牛仔裤里。

惨白的光照在他身上仿佛有了温度,让黄仁俊想起了夏日午后沐浴着阳光的维纳斯,白色的石膏体上都泛着温柔的金色光泽,浪漫了周边的空气。

黄仁俊被个背影的美色给迷住了,怀着天生对美的追求,他稀里糊涂地站了起来,就去和人家搭讪。

可惜黄仁俊虽然是艺术上的天才,人际交往上偶尔缺了根筋,被美色迷昏了眼的黄仁俊脑子里还想着自己的雕塑作品,张口就是“你能做我的模特吗,不穿衣服的那种。”

冬日的维纳斯给了他一个看神经病人的眼神,转身走了。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的黄仁俊看着车门外的罗渽民的背影,尴尬得想要直接跳下地铁卧轨自尽。

3.
黄仁俊此刻有了和在地铁上同样的心情。

周末他到了展览观去看雕塑展,正盯着一个水中女人的雕塑研究液体流动的线条时,肩上被人一拍。

黄仁俊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导师叼着没有点火的烟斗站在自己身后。

旁边站着地铁上的冬日维纳斯。

黄仁俊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尴尬。

导师正乐呵呵地给维纳斯做介绍,说这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黄仁俊,当时专业课第一进来的。然后又向黄仁俊介绍说这是自己的远房亲戚的儿子,是国家短道速滑队的运动员。

两个人在导师和善的目光下握了握手。

大概搞艺术的思维都和正常人不一样吧。

罗渽民盯着正在探讨水流在雕塑上的表现方式的两个人。

太可惜了这张脸。

4.
这年头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黄仁俊的舍友谈了恋爱,每天抱着手机笑得一脸荡漾,外面明明十里寒冬宿舍里却跟春天降临一样。

这天舍友突然不再对着手机傻笑,而是拉着黄仁俊出去吃火锅,而且还是请客。

你不会是被女朋友甩了然后看上我了吧。黄仁俊小心翼翼地夹了片肥牛塞进嘴里,然后被烫得直吸气。

哪能啊,我笔直的,你再好看我也看不上你。舍友扭扭捏捏的。我想去看我女朋友,你给我打个掩护呗。

黄仁俊很想把嘴巴里的肥牛吐出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黄仁俊还是陪舍友去看了她女朋友,在国家队的冰上项目训练中心。

训练中心偶尔对外开放,允许一些人进来旁观训练。别人进来追星,舍友进来追人,一进来就把黄仁俊丢在了身后,跑到了女子短道速滑训练区。

黄仁俊选择不去做电灯泡。

他背着手漫无目的地乱逛,看到另一个冰池上一群人在训练,伏低了腰背着手绕圈,冰刀在冰面上摩擦出嚓嚓的响声,留下一道道圆滑的交错曲线。

有点像波洛克的《第31号》。黄仁俊评价道。

运动员唰地经过黄仁俊,带起的风吹起了黄仁俊的头发。

风的后面还是风。

黄仁俊在风里看到了罗渽民。

明明所有运动员都穿着一样的训练服,带着头盔和大大的防风镜,脸上都是毫无表情,黄仁俊还是认出了罗渽民。他跟在队伍后面,沉默地滑行着。

风一遍又一遍地经过黄仁俊,黄仁俊的眼睛就没有移开过罗渽民。

他看着罗渽民的包裹在训练服里的腿上那收放间就释放出惊人爆发力的肌肉;看着罗渽民背部的弧线,蝴蝶骨在衣服下若隐若现,随着滑行动作在起伏,真像是蝴蝶敛起的翅膀;衣领里露出一小节脖颈,几根没有收进头盔的发丝在风中飘摇。

蝴蝶飞过了沧海,在西伯利亚冰原上飞舞。

黄仁俊想到了自己的作品,在透蓝色的一整块玻璃上有少年在迎风滑行,扬起了一缕头发。灯光从脚下散出,将少年的肌肉线条照得分明。

如尖刀一般凛冽,疾风融入了疾风。

但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黄仁俊若有所思。

5.
之后黄仁俊开始日常打卡训练馆,甚至找关系拿到了体育记者的工作证,光明正大地去看。

你不会看上了女队的谁吧。舍友非常好奇。

没有。黄仁俊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训练馆。

他看着罗渽民训练,看他在冰池外换上冰刀,在冰面上滑行感受冰面硬度,然后与队友一起开始训练。

他看着罗渽民结束了一段训练后还在喘着气,就被教练叫去谈话,然后面无表情地返回冰池中。

他看着罗渽民跟在队友身后,努力加速但是都无法超越前方的队友。

他看着罗渽民走向了自己。

“你已经来这里看我训练很多次了。”罗渽民在训练间隙站到了黄仁俊旁边。他本来不想过来找他的,但是无奈有人盯着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有好几次罗渽民都看见黄仁俊低头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脸上带着笑,露出两颗虎牙。

艺术家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我来找我的作品灵感。”被观察对象发现了的黄仁俊憋红了脸。

“那你找到灵感了吗,艺术家。”罗渽民挑了挑眉,盯着黄仁俊。

黄仁俊被看得说不出话。

背后教练在叫罗渽民了,罗渽民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你加油!”黄仁俊憋了半天,答非所问地喊了一句,然后捂住了脸。

搞什么啊又在乱喊什么东西,你谁啊你就加油。

罗渽民脚下停了停,然后离开了。

黄仁俊没有看到罗渽民嘴角没忍住的笑意。

6.
黄仁俊这几天有点忙,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去训练馆。

结果一到冰池就看到罗渽民站在场边看着自己。

“你跑到哪去找灵感了,艺术家。”罗渽民看着黄仁俊问,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语气中有一些不对劲。被盯着看太久了,一时间场边没有那个一笑就会露出虎牙的观众看着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

说好在这里找到灵感了,怎么又跑了。

有一滴汗顺着罗渽民的脸滑落,然后被罗渽民随手擦掉。

黄仁俊收回了看着那滴汗坠落的目光。

“……我学校有点事情,这几天抽不出时间。”黄仁俊一边解释一边拿出画夹。

“……行吧。”罗渽民接受了这个解释。

黄仁俊拿出了画具,一抬头发现罗渽民依旧盯着他看,看得黄仁俊都有一丝尴尬。

“我脸上有东西吗。”黄仁俊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没什么。

“……你不觉得你少说了点什么吗?”

“?有吗?”黄仁俊莫名其妙。

罗渽民看着黄仁俊的眼睛,灯光照在他的眼睛里,仿佛落星。

“……算了,没什么。”罗渽民转身走了,“我训练去了。”

“那你加油咯。”黄仁俊随口一说。

罗渽民回头看到黄仁俊冲自己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开始画画。场馆里的白光毫不温柔,但是照在黄仁俊身上就变得柔和起来。

罗渽民心里一动。

7.
之后黄仁俊又开始每天打卡训练馆,只不过又多了一句日常加油。

罗渽民一般会点点头然后去训练,留下黄仁俊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黄仁俊已经考虑好雕塑的动作了,但是那残缺的一点一直都没有找到,这让黄仁俊苦恼了很久。他干脆放下笔,抬头看冰池上的运动员训练。

运动员们还是穿着一样的服装在冰上飞快滑行着。

突然罗渽民侧过头看了黄仁俊一眼,然后转回头笑了一下。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沙哑了,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场,只有一个人在白光下,带着一丝笑容,在赛场上进行着自己的表演。

风中的男孩带着笑,融入了寒风,于是春花开了一树。

黄仁俊虽然是个学艺术的,却不相信浪漫。他觉得爱情这东西在时间的洗礼下,最初的美好外表都会一一驳落,然后露出鸡毛蒜皮堆积起来的粗糙内里。

但这一刻黄仁俊听到了自己的心砰砰作响。

他开始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了。

8.
罗渽民觉得自己最近状态异常好,今天甚至在训练赛中拿了小组第一,兴奋得他一下子就抱住了站在场边的黄仁俊。

黄仁俊满脸通红得挣脱开来。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罗渽民那天的一笑,笑得他睡都睡不好,盯着天花板发呆,训练场上一看到罗渽民就挪开视线。

罗渽民倒是没怎么在意,反正黄仁俊还是每天给他喊加油,然后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罗渽民拖着黄仁俊去吃饭,说是庆祝一下这久违的小胜利,结果没想到黄仁俊当了好好学生太多年,压根不会喝酒,一杯黄汤下肚就倒了,靠在椅背上直乐,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好不容易从黄仁俊嘴里问出了宿舍,罗渽民扛着黄仁俊往外。罗渽民找的酒馆藏在巷子里,他只好拖着醉得七荤八素的黄仁俊走到大路上去等车。黄仁俊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又把头埋在罗渽民颈窝里,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打在罗渽民身上。

突然黄仁俊咋呼了起来,他借着罗渽民的力站了起来,看着天空指着天说。

“下雪了!”

罗渽民感觉到有一点冰凉落在了自己鼻尖,他抬头看,看到橙黄色灯光下有一片片雪花盘旋飞落。

他们偶遇了A城的初雪。

黄仁俊在雪中跌跌撞撞地跑着,转着圈,头发上都是零零碎碎的雪,乍一看像是跨越时光白了青丝。

黄仁俊仰着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脸上的丝丝沁凉。

罗渽民想起了之前放假时舍友拉着他看的日本电影,叫什么《情书》,那个黑发女子就是这样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对着群山大声呼喊着,那段还没来得及发芽就已经凋谢的爱情。

这里没有群山,也没有松林,没有凋谢的爱情。只有黄仁俊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站在灯光下,向天空张开了双手,仿佛要拥抱漫天飞雪。

他的背后围绕着万家灯火。

你好吗?

罗渽民心里轻轻地问。

“我很好!”

黄仁俊带着朦胧醉意笑着扑进了罗渽民怀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迟到的爱情和这场迟到的雪一起降临了。

9.
那次饭局后两人就没见过面了。

罗渽民在准备全国比赛,打算趁着现在的状态争取个好名次,拿到参加国际赛的资格。而黄仁俊则忙着完成他的雕塑作品。

黄仁俊猜到自己喝醉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他没问,罗渽民也没说。

两个人心照不宣。

雕塑完成的时候黄仁俊特别激动,翻着手机通讯录想要和人分享,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最想分享的那人的联系方式。

黄仁俊看了看雕塑,少年微笑地看着他,身体向他倾斜着,像是要给他一个拥抱。

黄仁俊决定去找罗渽民。

跳上地铁时黄仁俊发现这节地铁车厢上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带着耳机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

是罗渽民。

黄仁俊慢慢地走过去,坐在了罗渽民身边,腿碰着腿。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

车进站的时产生了惯性,让两个人越靠越近。

地铁走走停停,乘客来了又走,反反复复,车厢最后还是只有两个人。

下一站就是地铁的终点站了。

“……我特别不喜欢冬天。”罗渽民突然开口了。

“了无生趣,让我感觉不到任何希望。”

“就像我的运动员生涯一样,永远都是冬天,永远都等不到出头的那一天。”

“不过现在春天要来了。”

“我在春天的时候拿到了国家队资格。”

“现在我遇见了你。”

黄仁俊没有说话。

地铁在黑暗中行驶着,时间在黑暗里被无限拉长,终点站遥遥无期。

“……我特别讨厌春天。”黄仁俊终于开口了。

“到处都是柳絮,大红大紫的花,还有讨人厌的花粉。”

“春雨稀稀拉拉的,我的画都是潮的。”

黑暗仿佛有了实体,朝罗渽民慢慢侵蚀过来。

“但是。”黄仁俊深吸一口气。

“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尝试去喜欢一下春天。”

地铁驶出了地下,初春的阳光带着暖人的温度一下子照进了车厢。窗外蓝天一片,天空下房屋林立,远处群山绵延。

一派人间烟火气。

列车缓缓到达终点站。

两个人的手终于碰到了一起。

10.
我乘着风雪去见你。

你赠予我桃花一枝。


Fin.


*这句话可能来自我刷过的微博,但我想不起来源了,如果有人知道可以告诉我,我再补上(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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